秦牧:《故里的红头船》 (摘录) 一个人,有时认识一椿事情,需要十分悠长的时间。 半个世纪以前,当我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随父母侨居于新加坡。那时,每隔若干年,我们就要搬家一次。有一次搬家,新居恰好面对新加坡河。 新加坡河,那时密密麻麻靠满了驳船。轮船到达海面,驳船就把货物转载到新加坡河,由苦力把大米、咸菜、瓷器、土产之类的东西搁在肩膀上,搬运上岸,放进岸畔星罗棋布的货栈之中。 我常常坐在骑楼,观赏新加坡河的一幅幅生动图景。中国苦力(那时新加坡还未独立,仍是英国殖民地,没有所谓新加坡籍华人)的劳动本领是非常敬人的。他们大抵裸露着上体,在肩上披一块搭布,手裹持着一把短柄铁钩,用这来钩取货物,搁到肩上,一百公斤一包的暹罗(泰国)大米,用竹篦笼罩着的中国咸菜、冬菜缸、盐水荔枝之类,他们都能够把它搁在肩上,在一条狭窄的跳板上疾走。上岸的时候,还能够腾出一只手来,接过工头发给他们的竹签(这是在搬运完毕的时候,赖以结算工资的筹码)。他们一列列走在摇晃的跳板上的时候,构成了一幅异常生动的中国劳动者海外谋生、勤奋辛劳的图景。 ----------------------------- 大猫来的时候,新加坡河已清了,再也没有当年那种“驳船码头”的盛况。新加坡河并不宽阔,却也沉静,或许她承载了太多的血泪、汗水。如今的新加坡河异常美丽,感人的故事更增添了它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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