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您面前我应该保持缄默
其实我们一辈子不曾谋面
下一辈子也不会。这都无关紧要
我们走得最近的一次是我开车
路过西雅图,那个以另一个
大首领命名的城市
伟大但是也死了。那也无关紧要
从车窗望去
远处一座大山
山峰高耸,雪衣洁白
那该是哀悼的颜色吧
四下是那么安静
那时我想起了您
我的从未谋面的无名的首领
我仅在一张邮票上见过您的头像
想不到啊,一张脸
竟会如此仁慈和蔼
您让我想起我的爷爷
君子风度是千年的修行啊
您成了我的首领,无名的首领
那一刻您让我见识了千百年的
狩猎与伤痛
饥荒与豪吃痛饮
部落拚杀与和平共处
雪崩与篝火
干旱与涝灾
死亡与新生
厄运与人性
智慧与宽容
还有这绿色的星球
几千年修为的雅量
大海一样博大精深
高山一般视野宽广
世上再也没有哪个民族
会造就您了呀
地老天荒也不会
这是多么巨大的悲伤啊
我尊敬的首领
您怎么就想不到呢
这世上小人众多呀
您从艰苦岁月里得来的智慧
一下子被视作愚蠢
最终置您以死地呀
是啊,在您面前我不能大声说话
又怎敢穿过时间的长廊大声疾呼哇?
有些时侯这世界不给善良者
发挥德行的空间
在小人面前,君子风度
反成了您的弱点和死节
群狼面前您孤身一人,我的首领啊
他们诽谤您无知,没受过教育
多少年来您潜心于感受与感觉
一代代演化着怪兮兮的冥想打坐
将无恶意伤害的信念铭刻于心哪
将多少仇恨充斥的狂放之心皈依为爱
那外表粗犷的爱曾经超越了时空的呀
只可惜那爱永远也不能救您于灾难
您没有逃脱最后一场雪崩
宽容并非人的本能
而是一种世代感悟的觉醒
沉默在您脸上不断完美,成为艺术
您第一个返璞归真
找到了这星球上人性的本位
您默然,而今只剩空白一片
从您脸上都能看到
虔诚带来的欢乐与痛苦
您总是让我想起爷爷
相似的相貌抓住了我的心
让您成了我的首领
也成了我此生最大的悲伤
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我们不可能
一次又一次重复同样的壮丽和不幸
首领是一生的认可
因为您我心中的伤疤比蓝天宽阔
那悲伤之巨大,此生无法承载
谁能向我解释几千年的自我完善
艰难成熟和代代相传的智慧
最终只落得邮票一张哦…我的首领
一座大山怎么就能活生生地
从这该死的地球表面消失了呢?
千年修成的大智慧怎么就能
全然浪费在一张小小的邮票上呢?怎能…
看着那粗暴的邮戳
痉挛的肌肉告诉我
您死了,枪杀,谋杀,灭绝了
死后您成了我最尊敬的首领
可您死得比死亡更悲惨哪
从而使我颤抖
您使我想到原始丛林
和那儿众多的毒蛇猛兽
有人用文明和教育的旗号
掩饰那非人的残暴
(英文原作于2000年10月,中文翻译于2007年6月)
[译自home.pacbell.net/nxliu/, 英文标题为"My Chief”]
我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