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爱言天堂。在一个地方住久了免不了腻烦,想换个地方试试,天堂就是人们想像的好地方。地方虽好可去了回不来,那边的车站机场只有进站没出站。我至今想不通那地方到底有多辽阔,为什么能接纳如此之众的移民。
有没有去了还能回来的天堂?我认为这是值得思考的课题。课题选得好就成功了一半,科学界有这样一句名言。我坚信这个课题我是选好了,一旦得出结论肯定震惊诺贝尔奖评委会。哎,他们奖金多少钱来着?我想在北京买套房还没凑够数儿,加上老诺的赞助应该就差不多,实在不行买个小点儿的呗。
我在美国寻找答案,很多来此打拼的同胞曾认为这里是天堂。问来问去,有钱的说压力大,没钱的说语言差,都有要进无门欲退无路的乏力感。美国这地方给中国人最大的教训是,让你铭记美国人是美国人,中国人是中国人。无论你跟他走得多近,吃一锅饭睡一张床,他还是他你还是你,特别在骨头里。不是有些浪漫的中国知识分子曾高喊‘这一夜我们是美国人’吗,你是啥人无大所谓,谁听见美国人什么时候说过‘这一夜俺们是中国人’来着?
美国找不着就回国找。这次回国我特意留个心眼儿,看哪里是我梦中的天堂,是我生命的归宿。我朋友带我去浙江海宁,看徐志摩故居。他说咱在这地方圈个小院儿盖几间房,你看如何?冬天有暖气吗?没有。我顿时肝儿颤,我这个北方佬,最怕冬天没暖气的地方。有一年冬天我去上海出差,晚上睡觉没暖气,盖三床棉被戴着帽子都不行。就那次,吓尿裤了,说啥不敢冬天去南方。看来也够呛。
那就回北京找吧。可官儿多我怕,礼儿多我怕,车多我怕,东西贵更怕。我总回忆当年骑车的时光,蹁腿上车的动作像跳芭蕾,尤其是女孩儿,要多美有多美,为这差点儿爱上个不该爱的人。可这次回北京我试着骑车,那些汽车们根本不在乎你,唰地擦着你身边驶过,吓得头发哗就竖起来。骑车的美丽生给破坏了。
这可怎么办?就在抬头望不见北斗星的时刻,一个修水管儿的哥们儿,一语点醒了我。在北京的一天,家里水管儿漏水,物业派来个小伙子,京东人,他边干我们边聊,聊吃聊喝聊男聊女。聊到天堂这个题目,我开始玩儿深沉,啊,天堂是灵魂的归宿,可遇不可求,人类终极命题就是寻找天堂的所在。叔本华呀,尼采呀。我正侃得来劲,只见他停下手中的活儿望着我笑。我说你笑什么?他一口京东口音地说,没笑啥,奏(就)我来说,啥本华,啥采的,我看他们想得忒多,想多就乱套,一准儿找不着北啊。照我看吧,被窝儿里搂着媳妇儿睡觉奏是天堂,有人疼有人耐(爱)它奏是天堂,大哥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我一愣,呆呆说不出话。这时他干完活儿要走,我拉着他手说,再坐一会儿吧,咱俩喝两杯再走。‘那可不中,看见了这月奖金就没了。再说楼上那家还等着呢。’说着他咣地一声撞上门,满楼道嗡嗡作响。
你说,天堂也敲钟吗?
欢迎光临 珍珠湾ART (http://art.zhenzhubay.com/) | Powered by Discuz! X3 |